如果一年只能看一部电影,我相信很多人都会选它,并且在看完后情不自禁的打下满分——
《小丑》
很难想象,在这样一个平庸的时代,能诞生这样一部伟大的电影,它以漫改作品的“卑微”出身,取得艺术和商业上的巨大成功,戳中无数人的痛点。最难能可贵,它的主角,不是超能力爆表的超级英雄,不是伟光正的正派人士,更不是正能量的精神偶像,偏偏,他是一个反派,一个负能量满满、到处制造混乱的超级反派。
同样是漫改作品,同样出自DC旗下,仅仅5500万美元的超低成本,一个毫无超能力的“滑稽”小丑,为何能碾压布局已久的《正义联盟》,一群超能力英雄打架的特效大场面,它不香吗?为什么观众偏偏愿意看一个普通人,为什么偏偏为一场独角戏买账?
观众,为什么开始喜欢反派了?
一、银幕反派:那些璀璨的“黑暗之光”
有关影视剧有这么一个说法:主角是用来推动剧情的,而反派,才是用来建立逼格,实力圈粉的。
对于这句话,马蹄蹄我非常认可,并且,我一直觉得,只有反派立得住,电影的质量才靠谱。主角们总是那么“伟光正”,千篇一律的“历尽艰辛,战胜邪恶”,但反派的形象则没有那么多的限制,卑鄙、奸诈、丑恶、残酷、堕落,他们可以坏得花样百出,坏出特色,坏出风采,坏出高度,坏得比主角形象更丰满,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。
不仅是一部《小丑》,也不仅仅是超级英雄类电影,细数影史经典的正邪对立作品,人们对反派的“钟爱”由来已久:
警匪悬疑类题材,《沉默的羔羊》中,饰演“人魔”汉尼拔的安东尼·霍普金斯,凭借仅仅10分多钟的出场,轻取奥斯卡影帝;
西部犯罪题材,《老无所依》中,饰演“奶妈头”杀手的哈维尔·巴登,演绎出近年来最经典的银幕杀手形象之一,折桂奥斯卡最佳男配;
战争类题材,《无耻混蛋》中,饰演德军上校的克里斯托弗·瓦尔兹,从布拉德·皮特、迈克尔·法斯宾德等一众明星大腕中脱颖而出,同样斩获奥斯卡最佳男配大奖;
科幻类题材,《星球大战》中的“黑武士”,《终结者》第一部中由施瓦辛格饰演的冷血机器人,早已成为时代的记忆;
而超级英雄题材中,无论是灭霸、万磁王,亦或是法老王、毒液、死侍等亦正亦邪的角色,就更是不胜枚举,无不在疯狂圈粉,人气居高不下;
再说美剧领域,被誉为“史上最佳美剧”的绝命毒师,其主角“老白”,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法外之徒;
还有很多演员,凭借饰演反派而名留青史或是名声大噪,上一代“小丑”希斯·莱杰自不必说,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中饰演反派警探的加里·奥德曼,无疑也是令影片拔高了一个档次。
除了欧美大片,国产影视剧中,同样有很多“反派专业户”,让观众们喜爱:
计春华,光头无眉的形象令人过目难忘,由他饰演反派的电影总是让儿时的我看得津津有味,他在李连杰主演的电影《新少林五祖》中塑造的毁容怪人“马宁儿”一角,是无数人的童年阴影;
邹兆龙,《九品芝麻官》中的大反派“常威”,《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》中的卑鄙小人“宋青书”,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他的本名,但对他塑造的反派形象一定不会陌生;
即使是如今大红大紫的吴京,当年去香港影坛发展,也是饰演反派杀手趟路,《杀破狼》中与甄子丹的那场巷战,《夺帅》中心狠手辣的打手“骆天虹”,都可称得上是可圈可点;
而在影视改编领域,金庸、古龙等大师笔下的欧阳锋、叶孤城、金轮法王等角色,常年与主角们分庭抗礼,更是不可或缺的经典人物;
如果说,主演决定了一部电影的下限,那与其饰演对手戏的反派角色,则决定了影片的上限,阴影有多暗,光就有多亮。
二、向下的楼梯轻松自在:电影是一场情感代入的“角色扮演”
我们说回到这部《小丑》,毫无疑问,以彻彻底底的反派为第一主角,讲述“超级反派是怎样炼成的”这一剧本,在对反派的挖掘上,要比上述电影都更为深入,也更为细致。虽然名为DC漫画改编,但扒开“超级反派炼成记”的外衣,我压根不想把它当成一部漫画角色的起源电影,我也不想把它归为犯罪片、文艺片,又或者是其它什么类型,我更想把它归为“无风格电影”,一部普通人的“自传”,一次平凡小人物的“角色扮演”。
说到这里,我不得不强调一下,我真的不太想推荐每个人都看这部电影,因为它太压抑了,又太癫狂了,而它切入的点,又准又狠。整部电影中,你可以发现,并没有大奸大恶之徒,街头的小混混、满怀戒心的路人、机械工作的社工、给你穿小鞋的同事、不听解释的老板、地铁上的流氓、尖酸刻薄的脱口秀主持人,他们每个人都罪不至死,他们甚至没有罪、没有错,每个人不过是为了生活而生活而已,有什么错?但就是这些“无错”之人,偏偏将老好人“亚瑟”推向了深渊,完成了从普通人到恶魔的转变。
据说,《小丑》在美国上映时,有些电影院甚至出动了警力以防发生不可控事件,看了电影之后,我似乎有些理解,《小丑》中将“亚瑟”逼疯的那些“小事”,它们实在是太真实了,仿佛就发生在我们身边,它是如此压抑,将人心里那根弹簧压到极限,让人急切地不吐不快。
但我又真的很想推荐这部电影,推荐给心智成熟的人,推荐给心怀善意的人。与折桂金棕榈奖的韩国电影《寄生虫》一样,《小丑》中关于楼梯的描写同样非常有趣,与《寄生虫》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在《寄生虫》中,穷人走的楼梯都是向下的,黑暗、肮脏,富人走的楼梯都是向上的,明亮、洁净,而《小丑》中,前半段亚瑟总是在向上爬楼梯,身形佝偻、疲惫,脚步沉重、艰辛,后半段他化身小丑时,下楼梯却是轻松、愉快,阳光照在他身后,他的身影是如此的轻松自在。
讲这些,我并不是想说,不努力、真快乐,每一个心智成熟的人,都不会被一部电影所蛊惑,我只是觉得,好的电影就像一场情感代入的角色扮演,如果生活中累了、疲惫了,这次,我们不妨在电影中演一次反派,宣泄愤懑,寻找共鸣。
三、以“影”为镜:不是喜欢反派,只是看见自己
人们喜欢反派,就会站在反派那边吗,就会真的想成为反派吗?如果现实世界中真的有蝙蝠侠和小丑,你支持谁?相信正常人心中都知道该怎么选。可为什么我们又非常期待反派在电影中“坏出风采”?
那是因为,每个人的心中,都“住着一个反派”,它是我们的懒惰、软弱、嫉妒、愤怒,它时常化身为各种挫折和逆境,降临到我们的生活。《小丑》的成功,就在于它完美塑造出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反派形象。
这个反派其实并不强大,它和小丑一样,它没有超能力,它和我们自己(普通人)一样弱,但是我们却感觉永远也打不败它,它混乱、无序,来得无缘无故,每当我们生活失意时,它总会跑出来作怪,而当我们选择和它“同流合污”时,也会感叹“啊,不努力的生活真轻松”。我想,我们不是喜欢反派,我们只是在电影里的反派身上,看到了自己的脆弱。
最后,回归原著漫画中的剧情,小丑注定是蝙蝠侠最棘手的宿敌,强如“老爷”,也总是屡屡吃瘪,而作为一个普通人,我们又如何能轻易打败自己内心中的“小丑”?然而,平凡人的对手,也远不如超级反派“小丑”那么强大,小丑说,蝙蝠侠只要放下心中坚守的准则,就可以轻易打败他,可“老爷”还是选择了坚守底线,纵然艰辛,却屡败屡战。古语说,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,而以虚拟之电影为镜,亦可以见真我,不断地警醒自己,勇敢向前。
《小丑》是一部伟大的电影,我爱电影,但我更爱生活。